lolipunk

前天才明瞭，聖樂導師看著我的表情不是無奈而是煩惱。


天知道他對我來說是好重要好重要；
就像是我的第二個爸爸，說一百次愛也不足以表達我對他的感激。

有太多的事情，
有太多的情緒，
有太多的感謝，
有太多的難過，
就這樣憋著通通沒有說出口。

是什麼呢？

十二月份總共有三次，
回家以後，
因為和媽媽吵架，
所以自己一個人抓著手機，
邊哭邊在路上遊蕩，
天亮才回家洗澡去上學。

拜託，
我不需要聽任何人來對我說教或是來開導我，
問題並不是在我。
甚至連在十八台都有沒有表明我的心情；
因為我不希望有任何自以為是的人在這裡回覆大道理來給我聽…
大家說的我還會不懂嗎？
那是因為不是自己的事情才有辦法在一旁冷靜的說道理！

我也不是那種幼稚到會批評自己父母的人，
可是…現在或許已經到了一個極限。

認識我的人、和常看我部落格的人；
應該都可以感受到，
我不是一個會以〝抱怨〞和〝埋怨〞的方式來抒發情緒的人，
我頂多是情緒低落的敘述自己遇到的事情。

第三次吵架的時候；
我傳給了一些人這麼樣一封簡訊：
　要踏進那個房間太難了！
　和爸爸住的時候，回家像是回監獄，和媽媽住以後，家不再像監獄，卻一樣難回。
　我像沒爹沒娘的孩子，沒他們養也感受不到他們的愛。
　就是懂的太多，知道要包容大人的辛苦，才會連發洩自己的情緒都會變得這麼困難…。
這一切累積了好久好久，
我像個沒爹沒娘的孩子，
他們沒有養我、也沒有感受到他們愛我。

在路上，我手裡拿著手機；
我知道有好多人愛我、有好多人願意聽我說，
可是我總覺得沒有任何一個是我的歸宿。
有人說中了！
在我這樣的活潑開朗的外表底下藏著的是什麼？
或許是數不盡的寂寞吧？
我不會刻意裝可憐，
但是我也不會刻意表現得很堅強。
我只是這樣…
只是就這樣盡自己的能力去面對每一件事情。

爸爸…
他不敢接我的電話，
因為他怕我發現他現在沒有工作，
怕是不是媽媽要我打去跟他要錢。
明明我是想打去叮嚀他，
天氣冷了記得多穿衣服，
他急急忙忙的想掛電話。
爸，
既然我沒有拿媽的半毛錢，
我也一樣不會和你要錢啊。
只是想念你，
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只是…
真的這麼困難嗎？
（反覆想著這些，距離上一次打電話給他也快要一個月了，昨天一整個晚上都夢見我爸。）
我知道有人會對他沒工作這件事情有疑問，
他其實是能做的，
因為他學的技能跟資歷，
只要肯做一個月就是三萬四萬，
可是他不肯去做。
（放著他的女兒做的要死要活？）

媽媽…
她就只會疼弟弟、護著弟弟而已。
對她來說，
我半工半讀、自力更生這種事情，
（她根本只有提供住的地方給我、）
根本是理所當然，
她已經忘記體諒半工半讀的辛苦，
而會改口說：「現在很多高中生都是半工半讀啊！」。
好啊！
那找很多需要自己養自己的高中生來給我看啊！
至少人家的父母還會努力讓自己的孩子過得好，
可是她根本是愛她自己比較多。
一天到晚說，
三個人住在一個房間沒有自己的空間。
自己個空間？
怎麼說妳也是人家的媽媽！
既然妳這樣的個性，
當初就不應該生小孩啊。

假如今天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橘子的母親；
那麼她是一位：「母性不夠堅強、抗壓性不夠高、不夠刻苦耐勞的母親。」。

媽媽說她和弟弟兩個人，
一個月靠她一萬八的薪水不夠活，
有時候領薪水錢還會跟我借錢，
以前我好幼稚，
總說：「媽！妳領了錢要還我！」，
現在我長大了，
覺得都是一家人，
總說那是給她的。
可上次弟弟對她大小聲，
我罵弟弟反而被她罵，
她甚至當著弟弟的面罵我說：「妳搞清楚！他是我兒子是我在養不是妳在養！」。
好，那妳養不起的時候，是誰在幫妳養？
可沒有男人拿錢給妳啊！
是妳這個還在唸高職的女兒甘願地拿錢給妳啊！

二阿姨也要自己養一個女兒；
她和她的女兒一個月花一萬五，
她省盡所有的錢，
不買保養品、化妝品，
還讓她的女兒去上安親班、才藝班，
每天還給她的女兒零用錢。

麥當勞有幾個媽媽很喜歡我；
她們白天有一份正職，
晚上又在麥當勞兼差打工，
為的是養家裡唸國中、高中的孩子。
「那你們這樣很辛苦耶！」我說。
「沒辦法啊，總不能要孩子去工作吧，還要讀書。」幾個媽媽回答我。
我愣了一下，
沒有多說什麼。

永遠啊！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知足就能常樂。
（比我父母疼孩子的父母有、比我父母不疼孩子的父母也有。）
你們就養我到十七歲，
我不怨、不怪誰，
可是至少讓我感受到你們愛我啊。

就是聽大家，
體諒妳在工作上的壓力，
不要回嘴，
可是妳說的話也太超過了。
上一次吵架媽媽唸著：
「說妳幾句妳就要出去，妳還有把我當媽媽嗎？」
以前總跟她回嘴對罵，
出門去了也好，
至少不會吵得更嚴重。
講實在一點；
假如妳要行使教育我的〝權利〞呢，
那麼妳也該盡養育我的〝義務〞吧。
沒辦法養我卻要唸我，
何況是錯不在我的事情。

也不能嫌她沒責任感；
她一定會回答：「我要是不負責任，當初就不會接你們來住。」
笑話，父母養子女是天經地義…。
（難道她的養育就是提供一個住所？）
「妳又沒有養我…」
「妳還有爸爸啊！」
妳自己都說他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了！
還說出這種話不是更不負責任嗎？
人家說嫁老公要挑一個負責任的，
可是我沒有機會挑一對負責任的父母親啊。

知道嗎？
我花了五天思考我的未來，
然後我下定決心做了一個決定。
我所認識的每一位老師；
都花了時間聽我說我的未來，
然後鼓勵我、或是給我意見。
而我的媽媽說她很累，
沒有時間聽，
只是五分鐘啊，
妳很累，
妳不能花五分鐘的時間聽我說嗎？

寒假弟弟剛搬來和我們一起住；
我擔心妳說妳怕沒能力養不起弟弟，
立刻和排班經理討班來上，
妳一覺得經濟壓力大，
就想把弟弟丟去和爸爸一起住。
暑假妳因為工作太累而辭職；
我立刻跟老師說暑假不去上輔導課，
暑假兼差做三份工作，
忙得腸胃炎嚴重起來。
（妳知不知道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很重要？）
我覺得，
我有資格說妳抗壓性不夠。
撇開妳是不是我母親，
撇開妳是不是比我大，
論這一切，
我有資格說。

很早很早，
比任何人都還要早的，
我學會了靠自己。
（沒有任何人會比自己還要可靠、）
我不討厭自己的環境，
它讓我成長、讓我堅強、讓我提早獨立。
我討厭人家說羨幕我，
要像我這樣、也要你們自己熬的過來才可以。
（說什麼羨幕我不用去上暑期輔導，荒謬。）

和你們分享我想了五天的未來；
嘉商畢業以後，
我不打算繼續升學，
我會繼續在麥當勞打工，
然後會再多兼一份工。
過了兩三年以後，
我會再去考夜間部進修，
到時候會選觀光、服務或是餐飲類的科系。
（這樣我可以自己班出去、存錢、也有比較多錢能幫忙養弟弟。）

有好多人愛我，有好多人關心我。

可是我的環境就是如此，
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我只能快快長大、快快獨立，
我沒有四年的時間和金錢去混文憑，
所以我做了這個決定。

可是其實我這個學期能不能讀完都不知道，
因為太多的遲到和請假，
讓我的操行不及格，
教官說只要我到學期末結束前不再遲到，
還可以給我轉圜的機會，
可是每次連上三四天班就會好累都爬不起來，
所以我好擔心連這個機會都把握不住。
（我至少要有高中畢業啊！）

我很對不起聖樂老師！
有幾次把錢拿給媽媽，
不想讓她有經濟壓力，
沒錢吃飯或是繳錢的時候，
就會和聖樂老師借一千塊錢。
我還他的時候；
他還會說：「這樣生活費會不會不夠？我這一千塊錢留著，妳沒錢隨時可以跟我借。」
我不是那種習慣伸手的人…。
雖然我給他添了好多麻煩，
可是他一點都沒有放棄我。
「我沒有把妳推給輔導室，是因為妳這個學生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環境，可是輔導室幫不上忙。」
他…
聖樂老師總是想盡辦法安慰我、鼓勵我、開導我，
只希望我能跟廣三２的大家一起畢業。
最近他看到我的表情總是很奇怪；
我也說不上來，
問了妙妙老師（廣設科科主任）才知道，
他不是討厭我了、不是厭煩我了、不是放棄我了…
而是他很擔心我沒有辦法跟大家一起畢業，
所以他很煩惱。
（我害怕他因為我掉更多的頭髮，因為聖樂老師已經禿頭了。）
老師，
我真的好愛你。
（老師自己有三個兒子要養，還要費心力在我身上，我真的對他很抱歉。）

我能做的是什麼？

其實我知道，
我辛苦，
一定會有人比我更辛苦。
所以，
我從來不會用埋怨的方式去抱怨我所遇到的事情。
我只會，
遇到什麼事情就去面對、就去解決。
我所能做的，
就只有這樣子而已。

我想要的…
如果可以…
「加油」兩個字就夠了。

不要忘了，
我一路都是靠著別人的關心和鼓勵才能走到今天。

謝謝陪我一路走來的人們。





**　我不會裝可憐，但我也不會故作堅強，我只是想要找到屬於我的歸宿。